（原标题：我们的记忆可以被改写吗？）
文·顾新书
在很多科幻题材的影视作品里都有操控记忆、改写记忆的描写。最近热映的《X战警：天启》里也有类似情节。在电影里，X教授先是用他的超能力将特工莫伊拉脑中的一部分记忆清除，后来，他又通过同样的方式将这部分记忆还给她，简直把玄之又玄的记忆玩弄于股掌之上。
看完电影，我们或许会想：作为一个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我们是否在某天也会被改写记忆呢？而事实上，早在很多年以前，科学家们就已经开始了这方面的研究。
寻找记忆的位置
人类对于记忆的好奇由来已久，但在考虑如何改写记忆之前，科学家首先要想办法找出记忆的由来、储存记忆的位置等，由此诞生了许多著名的实验。
在20世纪20年代，加拿大的神经外科医生怀尔德·彭菲尔德有了一项意外的发现。他为了治疗严重癫痫患者，打算切除患者的一部分病变脑组织。在这个过程中，他为了确保切除的只是出了问题的神经元，采用微小的电流来刺激患者的大脑，并让患者报告经历的事情。结果他意外发现，当他刺激大脑某个特定区域的时候，患者回忆起了一些复杂事件的完整经过，这意味着这个区域对人的记忆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后来的科学家沿着这个方向深入研究，将这个区域叫做海马区。
之后的各种研究结果显示，记忆很有可能存在于特定脑细胞中，而这些细胞主要集中在脑中的小块区域——海马体和杏仁核，这已成为科学界的普遍共识。
唤起特定记忆
2012年，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神经学家利根川进和他所带领的研究小组发表了一项研究，引起许多同行的注意。他们的研究显示，储存记忆的神经元网路不但真实存在，而且可以被人为操纵，通过人工对脑部的刺激，可以让回忆出现，控制记忆就像拧一下钥匙那样简单。
他们使用了一种经过基因改造的小鼠，小鼠大脑海马区的某些神经元包含了对光敏感的蛋白。研究者在小鼠的头上装上光缆，通过光信号就能激活那些特定的神经元。之后，研究人员先把小鼠放进一个新的环境中，让小鼠自由探索几分钟后，在笼子的地板上通电，给它一个温和的电刺激。于是小鼠对这个环境产生了恐惧。接下来，研究人员把小鼠放进另一个环境，这个环境中并没有电击。但小鼠的脑袋上接着光缆，光缆闪光的时候，小鼠就会进入防御状态，就像之前站在那个令它恐惧的笼子里时那样。研究人员认为，这说明光信号刺激了小鼠脑中储存着关于通电刺激的那部分记忆，从而唤起了它脑中的恐怖回忆。
记忆与现实的混淆
在利根川团队高歌猛进的同一时间，另一个科研团队也在类似的领域上取得了突破。在美国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的阿丽娜·加纳主持的实验中，小鼠不但在人为操控下产生了记忆，而且将记忆与现实混合在了一起，真假难分。
他们首先把同样经过基因改造，可以用光信号开启记忆的小鼠放到了一个安全的房间中，让它度过第一天。在第二天中，小鼠被移入另一个房间。这是一个恐怖的房间，散发着鹿蹄草的味道，墙壁上是黑白方格，脚下是可以通电的金属板。研究人员发动了电击，让小鼠在这里形成恐怖记忆。
研究人员做了几种测试。他们开启小鼠第一天的记忆，发现小鼠没有恐惧。他们把小鼠放进第二天的恐怖环境中，小鼠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仅仅当他们把小鼠放进有鹿蹄草味道的房间，并且开启第一天的记忆时，小鼠才会感到恐惧。
这样的结果或许意味着，小鼠受到电击时将想象中的场景与现实的景象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真假并存的恐怖记忆，所以只有当这种混合的场景再次出现时才能引起它们的恐惧。
改写记忆会否改变我们
从理论上说，记忆与神经信号有关，只不过是一种细胞活动现象。事实证明， 只需要激活脑中的某些细胞，就能改变对真实事物的记忆，让小鼠们形成虚假的记忆。小鼠的大脑与人类相似，它们形成记忆的方式，和人类本身的记忆过程也类似，这似乎意味着，我们可以将科学家对小鼠的那些研究成果运用到人脑中。
但人毕竟是万物之灵，人脑中每一步过程的实现，复杂程度都远远超过任何一只小鼠的记忆形成过程。更何况抛开技术上的难题不谈，记忆的“删除和移植”操作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只是自然科学领域的问题了，甚至还牵扯到哲学和道德的层面。
可以想象一下，或许有一天，人类的记忆都可以被自由操纵，并且不留痕迹。你被别有用心的人抓到后，将你大脑中关于自己的记忆彻底消除，移植了另一个人的记忆进去。到那个时候，你是否还是你？如果不是，你又会是谁？这真是个令人仔细想想就觉得恐怖之极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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