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dium CEO 埃文·威廉姆斯（Ev William ，也是 Twitter 联合创始人）
BI 中文站 3 月 5 日报道
一个理想主义的硅谷创始人，筹集了 1.34 亿美元，希望改变新闻业的面貌，但现实并不总是让人称心如意。
2017 年刚开始几天，Medium 的员工去上班时，被告知其中有 50 人被解雇了，占员工总数的三分之一。
员工们震惊了。因为他们的老板、公司 CEO 埃文·威廉姆斯（Ev William ，也是 Twitter 联合创始人）似乎对每个人都关怀有加。
但一个前雇员告诉 BI，威廉姆斯把裁员的事情写在了一篇博客文章中，那时候所有将被裁员的人都还没有收到通知。
有些人是看到业界八卦才知道自己被解雇了。
“这个地方的功能不健全，”一位前雇员告诉 BI。此人说，在他们被裁掉之前，Medium 是一份“让人梦寐以求的工作”。
Medium 是一个博客及出版网站，在 2012 年推出时，由于创始人名气很大，立刻引起了业界的瞩目。威廉姆斯说，他认为新闻世界是破碎的，他想要修复它，并创造一种新的模式。
但是，公司的业务计划（已经是第二个）的最新变化令一些人蒙受了重大损失，业内对威廉姆斯的商业判断力变得越来越怀疑，觉得他办这家公司是虚荣心在作祟。
在他宣布裁员的帖子中，威廉姆斯说，Medium 之前采用的商业模式是用广告来驱动媒体，这导致了“错误信息”，因此 Medium 将不再销售广告，也不再帮助托管在其网站上的出版商销售广告，因此公司也不再雇用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
他正在寻找一种新的商业模式。
由于缺乏沟通，一些广告主没有提前获得计划有变的通知，这让他们感到很不安。
这一举动也激怒了 Medium 的一些出版商，他们没有提前获得警告，而且对 Medium 商业模式的依赖性很强。简单来说，根据该模式，Medium 每月给他们开一张支票 —— 保证他们获得最低收入，并帮助他们卖广告。但是威廉姆斯现在抛弃了这种商业模式。
这些人可以搬迁到一个新的出版平台上。如果出版商获得了风险投资，或者老板很有钱，不在乎营收下降，事情还不算糟，但是对于其他出版商来说，这就意味着前景很不妙了。
“我喜欢威廉姆斯，”一个出版商告诉 BI。 “他的想法很有趣，有时候会让我感到惊讶，他喜欢创作者，包括作家，我不觉得他会直接翻脸不认人，他会这样说的：‘你的合同快要到期了，祝你好运，我会解雇一帮人。’”
BI 采访了和 Medium 有关系的六个人，包括前雇员和客户。BI 邀请 Medium 对这篇文章进行评论，但该公司拒绝置评，也拒绝让威廉姆斯接受采访。
我们采访这些人告诉我们：
- Medium 的公司文化非常温暖人心，但是也很迟钝，在沟通上很糟糕。
- 威廉姆斯富有感召力，想象力丰富，在某些方面非常聪明，特别是在产品方面，但在其他方面就比较浮躁而无知了。
- 没有人说 Medium 完蛋了，但硅谷人说它是“以虚荣心为导向的创业公司”。如果一家混乱的创业公司由一个由富有的、著名的创始人执掌，它常常会被贴上这样的标签。
他想达成的使命
Medium 的宗旨是，让人们在互联网上发布中等长度的文章。威廉姆斯想达成这个使命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1999 年，在创建 Twitter 之前，他创建了一个名为 Blogger 的网站。
虽然在互联网泡沫破裂之后，Blogger 在财务上陷入了困境，但当时它具有突破意义，而且威廉姆斯在 2003 年把它卖给了谷歌，交易金额未作披露（有人说是 2000 万美元）。
使用 Medium，威廉姆斯想要达成的使命是清理变得混乱的博客——清理其中的错误和胡言乱语。他也希望能治理职业新闻界的这些毛病。
“技术博客领域的状态很糟糕，”他在 2013 年对彭博社的布拉德·斯通（Brad Stone）说。“他们创造了一种肤浅的文化，迷恋并回馈那些错误的东西，强化那种自我毁灭和不可持续的价值观。他还说，他“对媒体的状态感到很悲观，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解决这个问题的原因”。
当时他的想法是设计一个算法，推荐高质量的内容，推荐基于的不是点击量，而是人们愿意花多少时间去阅读文章。在 2013 年的时候，他不知道 Medium 将如何赚钱，对于早期阶段的初创公司来说这也很常见，但他知道，他不希望通过广告来赚钱，他认为广告是产生混乱的根本原因之一。
Medium 公司办公室
大愿景，小承诺
但在尝试了一些商业模式之后，Medium 在 4 月推出了一项广告销售测试计划。它销售少数几种类型的广告，比如赞助一系列文章。（例如万豪酒店赞助一系列旅行文章。）
公司也一直在努力吸引发布商加盟 Medium——加入这个测试计划，帮助 Medium 扩大读者群。
在去年 4 月的 Ad Age 会议上，威廉姆斯说：“Medium 现阶段赚钱计划的全部重点就是付钱给出版商，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20 多个出版商受到了吸引，加盟了 Medium，其中包括比尔·西蒙斯的 The Ringer、阿里安娜·赫芬顿的 Thrive Global、ThinkProgress、艾米·波勒的 Smart Girls，还有 The Awl Network。
“公平的说，他们没有真正做出承诺，他们把它称为实验，”一个出版商说。 “我们觉得这是一场赌博，它可能变得很糟糕.我们加盟的时候是知道的这种情况的，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担心的只是，它可能会变得太糟糕，以至于把我们的业务拖累了。”
“但我们加入了 Medium，因为他们坚称：‘我们正在建立业务，我们希望与独立的新闻机构合作，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平台来发展这个生意。’”
情况看起来是很不错。 Medium 公司以 6 亿美元的估值筹集了 1.34 亿美元，包括去年 4 月份在测试计划公布时筹集的 5000 万美元。投资者包括威廉姆斯自己以及 Spark Capital、Andreessen Horowitz 和 GV。
尽管威廉姆斯做出过公开承诺，但该公司很快就在履行承诺上遇到了麻烦。
该公司在 10 月份的董事会会议上对未来发展进行了认真的讨论。不久之后，管理公司广告销售团队的 Joe Purzycki 就辞了职。
而一个员工说，去年 12 月的全体员工大会没有通常那种“积极兴奋”的气氛了。威廉姆斯在会上告诉大家，事情没有按计划进行。
亿万富翁的虚荣心项目？
广告销售很困难，但 Medium 在早期获得了一定的成功。其中一个赞助系列产生了超过六位数的营收，部分原因是 Medium 可以在多个发布商的站点上投放这些广告。这让业务团队看到了希望。
但这种趋势没有维持下去。年终核算的时候，营收并没有达到预期。
“我们在通过出版商赚钱，也在通过广告赚钱，”一个人告诉 BI。 “但是我们可以建立的业务只有那么大，相对来说 Medium 的估值还是太高，这对于风险资金来说是个陷阱，如果事实证明你发现的市场不够大，你就有麻烦了。”
但还存在其他问题。负责广告销售、为发布商服务和创建广告功能的几个团队协作得很不好，几乎没有沟通。他们互相争取资源。
而威廉姆斯更关心的是其他事情。
“老实说，威廉姆斯对营收不是那么感兴趣，”一位前雇员说。 “他的目的是要创造一个民主的空间，让人们发出自己的声音，让最好的内容升到最上面。‘我如何赚钱？’这个问题激发不起他的兴趣，反正他自己有钱。”
另一个人表示：“这份工作让人感觉很有意义，但是领导者的思路变化很快，头两年还好，因为那时候平台还在做 beta 测试版，是封闭的，但是一旦出版商和其他人开始使用它，变得依赖它的时候，还那样做就会出问题了。”
一个出版商说，Medium 的计划突然改变对他们犹如当头一棒。
“Medium 上的小型出版商受到的打击尤其大，这就是我很生气的原因，”这个人说。 “我明白了，它是一个初创公司，但它也不是，因为它是一个亿万富翁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创办的公司。”
对问题采取姑息态度
BI 采访的这几个人都表示他们佩服威廉姆斯，也喜欢威廉姆斯。他工作很勤奋，常常第一个到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
员工说他们喜欢这份工作。不仅仅是因为免费午餐和冥想班这种好处，而且是因为首席执行官对待他们就好像是父母关心子女那样。
“他很了不起，”一个员工说。
威廉姆斯会仔细听取员工的想法，然后帮助员工从新的角度看情况。他鼓励员工实验新的想法，如果失败不会遭到惩罚。
但人们也觉得，威廉姆斯和他副手 Ed Lichty 在对待错误的时候“缺乏对抗性”，采取姑息态度。有好几个人说，他们没有进行“直白的交谈”，也没有开展连续的矫正活动，以建立可持续发展的业务。
他们给工作人员传达的信息一直都很乐观——而且这家公司的资金很充足——员工们感觉沾沾自喜。
然而，这已经他们第二次改变商业模式了。Medium 以前自己做出版商，聘请了作家和编辑。后来它放弃这种做法，要求该部门员工自愿辞职或调动到其他部门。
即使威廉姆斯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商业模式，他也必须重建 Medium 在媒体界的信任感和可信度。
出版界的 Netflix
威廉姆斯告诉硅谷说，他这次想要采用的商业模式，是某种形式的订阅方式，希望能成为“出版界的 Netflix”。
但是威廉姆斯也很喜欢那种由读者提供支持的商业模式。
威廉姆斯喜欢邀请新闻界人士到家里吃饭，比如 Katie Couric 和加盟 Medium 的出版商。有一次在吃饭时，博客 Wait But Why 的博主 Tim Urban 说自己不喜欢广告。
“这个网站上没有广告，因为有广告让人不舒服，”博客 Wait But Why 的页面上说。
但是，博客 Wait But Why 是由长期打赏者支持的，也就是说帖子是免费的，但它要求读者使用一个名为 Patreon 的服务每月打赏一笔钱。该博客已经说服 4000 多人每月打赏 1.2 万美元。这足以让他给员工开工资并支付一些经营开销了。他正在这种方式筹集更多的钱。
“威廉姆斯很喜欢这个理念，”一个人告诉 BI。 “那对 Wait But Why 来说效果很好，但它没有扩展性，而且这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威廉姆斯不喜欢广告？他还没有见过信用卡处理会有多麻烦呢。”
大问题仍然存在：威廉姆斯将如何把 Medium 变成一个可信的业务——不仅仅是为他自己，而且也为出版商和员工，但是投资者仍然支持他，希望他尝试下去。
其中一个投资者是西格勒（M.G. Siegler）说，威廉姆斯在第一个重要的方面取得了成功：为网站建立了受众群。 “在过去一年中，出版商在 Medium 上写了 20 亿字，发布了 750 万个帖子，现在每月有 6000 万读者，” 西格尔写道。
“如果该公司能找到一种方法来做它想做的事情，它可能会为当前的一些内容赋予新的生命，”西格勒说 “但更重要的是，它会为新型的内容开辟道路，如果没有它，这些新型内容就不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