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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码中国:视频应用快手的兴起揭示中国社会鸿沟扩大

游客 2017-02-09 18:23:54    201171 次浏览

来源:华尔街日报中文网

如果说畅销书《乡巴佬挽歌》(Hillbilly Elegy)让美国东西两岸的精英阶层一窥贫困美国白人的生活,那么在中国发挥这一作用的要算是社交网络视频应用快手(Kwai)了,该应用让人们见识了大城市之外人们的日常生活。

不妨来看下快手上的一些视频内容:在一户农家院里,鹅在嘎嘎叫,一位新娘小心翼翼地提着自己的白婚纱,生怕裙边蹭到地上;三个好朋友互相追打着放鞭炮取乐;一位老人边弹电子琴边唱上世纪80年代的流行情歌:“我没忘记你,你忘记我,连名字你都说错。”

这类短视频让快手成了不那么富裕的中国小城镇人群的娱乐渠道。它是北京快手科技有限公司(Beijing Kuaishou Technology)的产品。每天有大约4,000万人使用这个应用,上传500万条时长不足一分钟的短视频。快手拥有4亿注册用户,是中国最热门的短视频平台。

在刚刚过去的春节假期,生活在大城市的人们回家乡探亲时会惊讶地发现,亲戚朋友们居然都沉迷于一款他们几乎从未听说过的应用。笔者在(Weibo)上询问粉丝是否使用快手,给出肯定回答的人寥寥无几。微博用户很多是受教育程度比较高的城市人口。

快手看似突然的出现引发了轰动和人们对中国经济、社会鸿沟日渐扩大的反思,就像美国社交媒体上泾渭分明的红色信息流(保守派帖子)和蓝色信息流(自由派帖子)。

一些中产阶级知识分子认为快手的许多内容是粗俗的喜剧和愚蠢的恶作剧,意在吸引眼球和谋利。一些网络评论员将快手比作美国娱乐电视脱口秀《The Jerry Springer Show》和视频博客网站WorldStarHipHop。WorldStarHipHop的创始人称该网站为“贫民区的有线电视新闻网(简称CNN)”。

面对这些批评者,快手科技首席执行长宿华表示,快手是针对中国老百姓的一个快乐、真实的平台。他说:如果你只盯着漂亮女人的鼻孔看,也会发现它很丑。

解码中国:视频应用快手的兴起揭示中国社会鸿沟扩大快手CEO宿华说,自己来自中国社会的最底层,不是一直生活在大城市只见过高级的东西。

以北京、上海和深圳等大城市为中心的中国都市社会常常会决定全国其他地区流行什么不流行什么。这两个世界之间的鸿沟真实存在。

中国最大几个城市的现代程度看起来越来越有赶超纽约、伦敦的趋势,但中国广大农村地区却还停留在第三世界。上层中产阶级可以在巴黎和马尔代夫度假,而许多普通中国百姓却只负担得起国内旅行。中国只有8.8%的人口上过大学。

快手为生活在中国不那么发达地区的人群提供了一个平台,来分享他们认为重要和有趣的事。许多其他用户生成的视频应用频繁展示魅力女性以及新兴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相比之下,快手用户经常展示他们在乡间闲逛或站在外观破旧的建筑前的场景。

28岁的张云海是中国西南部旅游城市大理的一名司机。他用快手来看有关改装车、搞笑段子和世界摔跤娱乐(World Wrestling Entertainment)的视频。张云海说,他不看电视,因为太多宣传,他也不用微博,因为没人会关注他的帖子。张云海说,他觉得快手比其他应用更接地气。

解码中国:视频应用快手的兴起揭示中国社会鸿沟扩大快手上的一则视频里,一位老人在弹电子琴。一名用户说,快手比其他手机应用更接地气。

清华大学的研究人员发现,互联网帮助中国数千万名离开农村进城务工的农民工保持与亲戚和同学的联系,但对他们真正融入城市生活没什么帮助。

清华大学社会学系教授郭于华说,新技术能带来变化,但未必能穿透社会结构的屏障。郭于华领导的一个团队对2010-2014年中国七座城市的外来务工人口进行了研究。

自2011年起作为研究用户偏好的一个机器学习项目问世以来,快手已获得来自在线网络技术公司(Baidu.com Inc., BIDU)、风投公司DCM Ventures、俄罗斯投资大鳄尤里.米尔纳(Yuri Milner)麾下投资公司DST Global和红杉资本中国基金(Sequoia Capital China)的投资。

曾在(Google)和百度担任程序员的宿华称,快手的算法能够帮助用户发现他们感兴趣的东西。用户可以为表演者购买虚拟礼物,快手分成50%,表演者可以把属于他们的50%兑换成真实货币。快手一名高管称,虽然该公司还没有盈利,但已经通过这类礼物每月获得人民币数亿元的收入。

李久强没上过高中,曾做过保安,两个月前他开始使用快手。22岁的李久强上传了自己吃下一管芥末酱、大口喝下一瓶醋以及吃下一碗活蚕蛹的视频。他说,他每天从观众的打赏中赚人民币100-200元(约合15-30美元)。他用一个吃活金鱼的视频赢得了5,000个粉丝,赚了700元。

宿华称,他自己的背景也帮助塑造了快手视频社区。34岁的宿华出生于湘西深山里的一个村子,这个村直到1998年才通电,到2012年才通公路。他在清华学习软件期间放假回村里探望祖父母得先搭三个小时的飞机,然后转两次长途汽车,最后还要步行两小时才能到。

宿华说自己来自中国社会的最底层,不是一直生活在大城市,只见过高级的东西,他知道除了金字塔尖,还有中间和底部。

(本文作者袁莉是《华尔街日报》专栏作家。文中所述仅代表她的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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