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界面新闻 俊余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2017年元旦前,福建省光泽县华桥乡古林村的新村施工队工头黄师傅收到了他订购的两个沼气池。
这两个沼气池直径两米六,长三米,容量13吨,是个庞然大物。3个月以前,这种庞然大物还是古林村人的大苦恼。古林村离县城70公里,全是崎岖山路。山高路远,运输不便,仅从县城到村里,买个沼气池还需要额外支付近1500元的运费。
2016年10月,菜鸟网络的农村物流在光泽县建站之后,这一切变得简单起来。
光泽县菜鸟物流站长周斌介绍,买家只需要支付从泉州厂家到县城这段物流物流的费用,而他们站点负责免费把村民订购的产品从县城运到村子。因为沼气池形体比较特殊,一次运送三个,找到合适的运输车辆并不容易,周斌试了很多车型,最后找到一辆两侧没有围栏的平板卡车承担这次运输。
和黄师傅一起订购沼气池的还有邻乡1户人家,菜鸟光泽站的工作人员把同样线路的订单合并路线一车三个沼气池一次送达。
这样的事情在菜鸟农村物流平台上已经成为了“新常态”。
菜鸟农村物流负责人熊健透露,2017年年货节期间,全国乡亲们总共采购了约5000吨集单年货商品,这个运力相当于送了100节绿皮火车的年货到农村;其中,甘肃陇南地区集单购买的非转基因大米近150吨;农村专供的一开15孔插座集了3万多件;金鹿原生木浆抽纸集单近60万包。
而在菜鸟农村网络还未进驻全国的30000个村点前,这一切没有那么容易。菜鸟,改变了这一切。
从上海打工的陈基贵回到老家重庆江津做了韵达江津站长后有些不适应。他在上海送快递时,道路四通八达,交通网络便利,一个包裹的配送流程,只需要完成从快递站到写字楼和小区的距离。
可是在江津,一切都变了。陈基贵发现,如果靠自家快递员去送,“一天送不了几个,还耽误时间。”
陈基贵的苦恼是所有村镇底层快递员的苦恼,也是农村消费者的苦恼。表面上看他们已经逾越数字鸿沟,但只要物流网络的触角没有延伸到农村,没走完“最后一公里”,他们就只能被阻隔在移动互联网的“长城”外。
毫无疑问,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的物流干线是“大动脉”,全国2800个县区、40000个村镇则是物流的“毛细血管”。血液在“大动脉”中贯通、流动,人们会看到一派繁华,但只有血液能够在“毛细血管”中循环往复,躯体才会真正健康起来。
在过去5年,中国农村地区的收入增长速度逐渐超越城市。农村人均年收入超过6000美元。这个数字是消费者开始接触网络平台发生消费的关键阈值。与之相矛盾的是,农村物流效率低,成本居高不下,电商血液流通到末端毛细血管时,障碍重重。
幸运的是,一场“毛细血管”上的物流革命正在展开。
沉下去
在中西部偏远县城、乡镇,居民极度分散。以湖南凤凰县为例,一家快递服务点一天送出的包裹也仅仅只是100-200个而已。五六个人,四五辆车,构成了一个站点的全部人马。
村镇居民分散,山城山高坡陡,每个快递员一天跑上百公里,送出的货物只有四五十个,甚至比不上北上广深一座写字楼包裹量。这种成本大部分快递公司无力负担。
在重庆江津,陈基贵的苦恼更甚。
“四通一达”在重庆市区可以完成覆盖,但在远郊及辖县直接覆盖率却很低。每个辖县都是一个更偏、更远的小山城,物流只能通至少数中心镇。农村快件配送要么靠邮政,要么靠小物流公司或私人货车。在这种环境下,谈时效性、快递件的安全、成本,根本就是奢侈。
陈基贵当时只给江津县城区送件,面对村镇,也只能望山兴叹。在发现问题的复杂性之后,他也一度想联合本地其他几家快递公司,共同组建起一个快递联盟,一起应对成本高、效率低的挑战。
遗憾的是,凭个人,无法驱动这么复杂的利益链条改革。
2016年9月,他的想法成了现实。
江津区政府和菜鸟网络签署了“县域智慧物流 ”合作协议,由菜鸟网络联合重庆邮管局、江津县政府及本地物流企业,共同推出国内首个乡村末端物流线路共享系统。
陈基贵抓住机会,和菜鸟合作,成为了菜鸟物流江津运营中心站站长。他终于站在重庆江津“物流革命”舞台中央。
本来,过去几家快递公司都要安排快递员把包裹送到农村家家户户手中,但菜鸟在江津县建立60余个村镇服务点后,江津运营中心会先把各地的包裹全部分拣,以村镇为单位,分发给各个快递公司。各快递公司只需要把包裹送至村镇服务点,届时服务点的村小二和农村淘宝合伙人会把包裹送至村民手中,有时候村民也会顺路到服务点取包裹。
这种做法省时省力,菜鸟还会给快递公司带来更多单量。陈基贵算了一笔账。过去圆通、申通在江津县单量过小,每月只有1000-2000个包裹。在菜鸟整合几大物流公司后,圆通、申通单量迅速蹿升到了每月4000-6000个包裹。快递效率提高后,收益更是显著提高了。
菜鸟通过社会化协同的方式在各个县寻找像陈基贵这样的合作伙伴。熊健说,“菜鸟没有一个快递员,但像Uber一样,构建了一个数据驱动、社会化协同的物流及供应链平台,通过一定的标准,确保服务质量。”菜鸟通过这一策略,在全国无数个像江津县这样的偏远地区构建起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末端物流体系。
过去物流无法“沉下去”的村镇,就像是一个个的孤岛,商品、货物流入、流出的效率极慢。随着“县域智慧物流 ”计划的落实,一个个村镇在菜鸟末端物流体系之下逐渐和外界打通,村小二和农村淘宝合伙人成为盘活农村劳动力的有力杠杆。
互联网和电商正随着菜鸟网络的建设反哺城镇、农村。在这种大环境下,“毛细血管”随着“血液循环”的加速,也逐渐舒展开来,整个中国的农村经济体系、阿里的商业肌理也因此变得更为健康。
“这是一场物流革命。”陈基贵说。
送出去
“沉下去”终究还是要靠一个个的人。
人,才是构成“毛细血管”的“细胞”。
王思勇27岁,是会泽县菜鸟服务中心站长。他曾在昆明市快递做快递员,风里来雨里去,对物流事业的有自己的一套做法。去年6月,菜鸟网络的“县域智慧物流 ”计划落实到了会泽县,王思勇回到云南会泽县老家,成为站长。
他很早就在关注农村淘宝和农村物流市场,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2014年阿里巴巴上市后,启动了农村淘宝业务。考虑到物流一直是困扰农村电商的核心问题,农村淘宝和菜鸟网络决心共同打通县村两级物流,县级运营中心收到货后,会统一转到村级服务站。当时阿里计划在未来3至5年内投资100亿元,建立1000个县级服务中心和10万个村级服务站。
王思勇回到家乡时,云南省会泽县菜鸟服务中心一穷二白,但他和当地菜鸟网络负责人以及相关同事迅速在整个会泽县建立了70多个农村服务点。为了让配送速度更快,他经常和同事们在一起商量,到底应该怎么优化送货路线、减少中间流程。
一位名为王禄英的配送员介绍,每天上午,他要在服务站分拣包裹,下午两点驱车出发,向会泽县的偏远村镇出发,给各村镇服务点送件。
配送工作并不轻松。会泽县是一座山城,地广人稀、沟壑纵横、地形复杂,村落非常分散。岔道口一个连一个,一条主路上往往连着七八个岔道,村落分布在岔道深处。这使得配送时不得不走“冤枉路”。
王禄英计算过,服务站里最远的村子直线距离是180公里,但山区道路崎岖,车子实际上要开出200公里。为此,会泽县的配送装备远比其他地方要精良,“我们有两台面包车,两台小货车,城市里那种小三轮基本用不着。”
王思勇介绍,有些同事甚至下午两点钟出发之后,晚上十点钟才能到达最远的村镇服务点。如果遇上堵车,可能凌晨两点钟才能完成任务,最后只能蒙头在小货车里睡一觉。
配送过程中甚至会面临生命危险。会泽县很多地方没有柏油路和硬化路,只有土路,雨水一冲,路面湿滑,就容易发生危险。山城甚至经常会出现泥石流、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
王禄英经常遇到泥石流,因连日大雨山体发生滑坡,他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和泥土堵住路。他不得不踩着山路,把货物送到顾客手中。
王思勇、王禄英这样的个体并非孤例。在菜鸟网络的体系中,王思勇、王禄英这样的“细胞”分布在内蒙、青海、新疆等偏远地区。一个个“细胞”,支撑起了菜鸟在全国的末端物流体系。
这一个个“细胞”支撑起了“县域智慧物流 ”计划。从去年5月开始启动,如今这一计划已在全国所有省份落地。菜鸟网络农村物流负责人熊健介绍,目前“县域智慧物流 ”计划已经覆盖了530个县城,3万个村点,在2017年“县域智慧物流 ”还将覆盖全国三分之二以上的县城。
飞起来
一个个“细胞”组建的“毛细血管”让企业的物流速度、品牌形象在县乡、农村市场“飞起来”了。
县乡、农村市场是不少企业垂涎已久的蓝海市场,但受制于物流的“最后一公里”,却总是望洋兴叹。菜鸟的末端物流体系成为了不少品牌深入县乡、村镇市场,调整销售策略的依赖。为配合末端物流体系,菜鸟网络还采取了集包的模式帮助企业降低物流成本。
菜鸟网络农村物流负责人熊健说,所谓集包模式是指以县为单位的用户在电商平台下单一定数量级后,货物统一发送到菜鸟在县一级的服务中心。“这就像是团购,以为例,过去在电商平台上购物,往往是一个个单独的包裹发送出去,但集包模式把所有订单汇总起来,通过末端物流体系统一配送。平摊到每一瓶、每一箱可乐上的成本会大幅降低。这种策略可以控制住总物流成本。”
熊健说,这个做法其实是想进一步改变农村在生活消费品上的购买习惯。农村和城市不同,你在城市想喝可乐,门口有大片便利店都可以买,城市物流发达,成本也很低,为此农村淘宝把这种“团购”模式定期化,重要的生活消费品每个月都有一次集中集包促销活动。“团购”引发而来的是商家对农村市场的供应链计划可以更明确,当村民慢慢适应这个节奏时,供应链也会更为高效。
志高电器淘系业务负责人廖明欢谈到,过去志高的小家电业务以线上零售为主,主要在天猫、淘宝等电商渠道售出。农村市场用户下单时,是通过零单的形式,一个一个发送到用户手中。这一做法的问题在于,农村市场物流速度太慢,不少偏远山区甚至经常无法收到快递,只能走邮政渠道,整个物流成本相对较高。
在采取集包模式以后,志高会和天猫电商小二确定销售计划,在一定的时间内,各地区订单量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再直接往菜鸟物流县级服务中心发货,再由县级服务中心把包裹分发到用户手中。2016年“双十一”,志高天猫旗舰店一共卖出去6.3万个水壶,按照过去零单模式发货的话,单个水壶的物流成本高达5元。单今年双十一通过集包的模式发货,单个水壶物流成本降到了2.5元,整整省了16万物流费用。
不仅是降低了物流成本,运输过程中的损耗也大幅降低。廖明欢说,物流行业暴力分拣现象很严重,零单发货很容易导致商品损耗,会引起平台和消费者之间的纠纷,但菜鸟的服务品质更高,从售后率上明显可以看出来。过去志高水壶在电商平台上的售后率是0.15%,但去年双十一,6.3万个水壶售后率仅为0.047%,。
如果所有货物由菜鸟全国100多个仓储中心就近发货的话,还会进一步提高物流效率,对华南、华北、华中等各个大区的销售预估也会更为准确。熊健:“我们希望对农村销售计划性逐渐增强,逐步引导商家的供应链直接对接菜鸟仓。”
不仅仅是降低物流成本、降低物流损耗,银鹭电商业务负责人林辉灵甚至认为,这种模式能在三五年内,帮助品牌迅速占领县乡市场的蓝海。
快销品对物流的依赖更重。饮料配送日趋呈现出小批量、多品种、高频度的趋势。由于饮料单品的价值较低,所能赚取的利润空间不大,饮料企业往往对物流成本极为关注和敏感。很多饮料企业开始通过物流外包和发展代理商的方式降低流通过程中的成本。不过,这种做法可能会让品牌形象形成错位。
林辉灵甚至谈到,菜鸟网络颠覆了他对县乡、村镇市场的认识。过去在他看来,县乡、村镇市场消费能力不足,往往只能走“低端货”。
去年和天猫旗舰店共同组织的促销活动中,银鹭为天猫特供了两款蛋名为“醇椰汁”和“醇核桃”的蛋白质饮料,一件定价在50元左右,包装较为精美,和过去的产品定位明显不同。
林辉灵最早判断,这款产品价位偏高,受众应该是二三线城市。不过,销售活动结束结束后,后台大数据显示,80%-90%的销量全都流向了县乡市场。三天时间内,“醇椰汁”和“醇核桃”销量达到了6万件,因为产能问题,这款产品最终下架。
林辉灵坦承,过去银鹭的品牌形象和消费者的认知之间存在一定的错位。但“醇椰汁”和“醇核桃”的成功案例也让他意识到,未来可以针对县乡市场推出更多价位相对更高、偏向于精品化的产品。这对于银鹭在县乡市场塑造更高的品牌形象大有裨益。林辉灵希望,未来能推出更多定制产品,针对县乡、农村市场。
在刚刚结束的2017春节年货节期间,银鹭花生牛奶和银鹭桂圆莲子八宝粥礼盒都出现在了农村集单Top10榜单上。
2016年的云栖大会上,马云提到的这样一个观点,“纯电商时代很快会结束,未来的十年二十年将没有电子商务这一说法,只有新零售这一说法……线上线下加上现代物流合在一起,才能真正创造出新的零售形态。物流公司的本质不仅仅是要比谁更快,物流的本质是真正消灭库存。”
如果不能打通物流业的“最后一公里”,即使移动互联网覆盖了中国的每个角落,城乡间的“数字鸿沟”也无法弥合,“经济鸿沟”就会越来越深。“最后一公里”,决定的是经济的未来。
“物流革命”要打通“最后一公里”,消弭“数字鸿沟”,使中国数量最庞大的农民成为“消费升级”的受益者,更使他们成为未来市场的主导者。他们是生产者、消费者,是“革命者”。
“毛细血管”上的这场物流革命正是支撑起新零售,让新零售从城市走向县乡的基石。我们看不见的未来,此刻正在我们面前逐一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