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蔡妙娴
在达到法定饮酒年龄之前，Chris Poole已经是全球最具影响力的互联网社区的掌控者。
15岁时，Poole创办了言论高度自由的在线论坛4chan。很快，4chan成了大量网络槽点和“梗”的发源地；此后，因为论坛自有的色情文学及令人作呕的血腥图片等内容，4chan成了声名狼藉的过街老鼠。
Poole对4chan的掌控也让他饱受FBI的电话“骚扰”，被法院传召也是“必修课”之一。横跨海外的恶名让Poole几近破产，甚至成了众人的攻击目标。
对于这个出生纽约的科技宅来说，青少年时期的经历对他的性格产生了极大的影响。Poole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于4chan的热爱，以及为了保留网站上某些受争议的内容，他是否应当淡出公众视线。当他于2015年离开4chan并将其出售给日本网站2ch时，许多人猜测他将隐姓埋名，逃离这些年来维护4chan所招致的压力和骂名。
然而，众网友只看到了开始，并没有猜中结局。事实上，Poole只是在为他的事业第二春做准备。今年最令人震惊的一大科技新闻就是，Poole现身，并将领导谷歌的“新兴企业家”项目。这位曾经的网络流行语之父，如今已重披战甲，为全球最具声名的公司出战尽忠。
为了在新岗位上获得成功，Poole必须甩掉多年来缠绕着他和4chan的恶名。而未来如果他成功，也将成为硅谷历史上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一个重获赞誉的人。
不一般的关系
不久之前，Poole接受了外媒的邮件采访，他表示，入职谷歌是其重要旅程的延续——“给自己一次机会，体会全新的成长，并尝试与团队合作发展”。
归根结底，Poole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2003年，Poole创办了4chan，意在致敬其最喜爱的日本动漫网站。在4chan创办的头几年，Poole的父母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网站的存在。2009年，Poole首次在公众面前露面，他的身份才得以公开。而那个时候，4chan已经拥有500万月活跃用户，网站的全部管理人员只有Poole一人。
“如果你有机会和Chris见面，你会发现你怎么也没法把他和4chan创始人联系起来。”另一家早期信息论坛Fark的创始人Drew Curtis说道。Curtis自认是Poole的朋友，也是他的商业顾问，两人结识于2010年Poole参与的一次TED会议。
认识Poole的人，包括Curtis，都表示他很友善、风趣、非常聪明，脑子里经常会冒出许多缜密的问题。
不过，许多4chan的用户却认为，Poole更加……多姿多彩。在4chan成立后的数年间，论坛用户与Poole的关系起起伏伏。他们给Poole寄过艺术作品，热衷于八卦他的感情生活（Poole和4chan的几位用户约过会）。
然而，任何有关网站的改变都会带来辱骂甚至死亡威胁。网友们在论坛上留下了各种不堪入目的话，从他的性取向，到他的长相，更有人摆出一条条“证据”，意指Poole与FBI是一伙儿的。Poole说，虽然从未停止的网络攻击并不会让他生气，但确实在一点一点冷却他对4chan的热情。
“有时候他会非常沮丧。Poole和用户之间的关系起起伏伏，爱恨交加。”4channer的早期用户Brett说道。Brett和Poole年龄相仿，2004年，他第一次使用4chan，时至今日，Brett仍然每天都会登录4chan。
对于4chan
把用户的评价先放在一旁，Poole一直在极力维护他创造的这个社区。讽刺的是，他对用户隐私的保护却让用户越发想要挖掘他的身份信息。
除了禁止某些话题的讨论，将违法内容上报给权力机关，Poole几乎无法掌控其他任何，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仍然是4chan唯一的管理者。
每每谈到4chan，Poole总是会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但这种自豪中却也隐藏着某些矛盾的感情。
Poole可以淡定地描述网站上某些“少儿不宜”的图片和行为，并表示他不会轻易被惹怒；他也可以冷静地讨论在好莱坞艳照门事件期间，他是如何处理众多明星对他发出的诉讼威胁的。
“作为一个讨论社区，一个网站，这些年来我们遇到过许多诋毁者。但我想，4chan所起到的积极影响，要远远大于它的消极影响。”在最后一次与社区的8小时问答中，Poole这样说道，“上亿用户曾使用过4chan，不管是怎样的形式，不管是多长时间，几分钟、几小时、几天，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过去10年间，至少有1亿用户为4chan的发展做出了贡献。对于许多人来说，4chan就好像是他们的‘家园’。”
维护“家园”并没有给Poole带来多少收入。事实上，4chan几乎让Poole倾家荡产。满屏的不雅内容让主流广告商对4chan唯恐避之不及，而租借服务器的费用，以及偶尔的法律费用让Poole的账户余额一度狂欠至20000美元。
最终，在其收官问答中，Poole坦言，多年来对4chan的维护只能算是一种兴趣，完全基于他对论坛的热爱。他非常高兴看到社区发展中的一切，除了“成为无数人的攻击对象”。
尽管维护4chan是Poole生活的主要内容，但他其实也尝试过其他项目。
2011年，Poole成立了图片合成网站Canvas，并获得USV和Andreessen Horowitz等投资人的300万美元投资。从某些角度来看，Canvas就像一个清新版的4chan，没有那些行同狗彘的内容。
在探索商业模式的过程中，Canvas做出了一些改变，并在第二次迭代时改名为DrawQuest。但是Poole始终没能想出如何盈利。2014年，Poole发了一篇满怀诚意的长博文，宣布将关闭DrawQuest。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Poole形容自己的心情好似过山车一般，无形的压力一直在折磨着他。
在去年出售4chan后，Poole似乎从地球上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长博文，只有零星的几条。
“两年，我都在逃离科技世界。在为Canvas何DrawQuest费心四年之后，我需要时间和距离来重握生活的重心，顺便给自己充充电。不过更重要的是，我得以体验到一种新的生活，并对自己以及世界有了更深的了解。”
旅行、阅读、写作，Poole这样安排着自己的日子。后来，他与谷歌相册和信息流部门的副总裁Bradley Horowitz重新取得了联系，几年前他们曾经见过一面。
4chan的名声并没有吓退Horowitz——这位谷歌的元老级高管。Horowitz曾主管谷歌的应用业务部门，但他从来不是4chan的真爱粉。对Chris的印象让Horowitz决定和他建立合作关系，4chan是否臭名昭著在他看来并不重要。
“我曾有幸与科技行业中最具创新能力，才华横溢的人共事，尽管Chris的背景不太好看，但他的才情无法掩盖，”Horowitz说道，“他有一种惊人的在复杂与简约之间穿梭的能力，这种能力不仅罕见，还蕴藏着无限的价值。”
于是，当Horowitz启动一项内部创企孵化器项目——也就是Area 120时，Poole的名字倏地窜到了他的眼前。
“我一直想和Chris合作，等待合适的时机出现确实需要一些耐心，”Horowitz说，“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在Area 120开始成形时，我第一个打电话给了Chris。我很幸运，这是我们合作的最佳机会。”
对于Poole来说，加入谷歌，帮助他人发展公司，似乎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距离他放开那条连着4chan的风筝线已经过去一年，这个被他视为亲生孩子，曾为其欢喜为其悲伤的网站在没有Poole的情况下似乎也还运营地不错。Poole仍然是最了解4chan的那个人，只是，15岁那年的秋天，已经渐行渐远了。
“我想，4chan将永远成为Chris生命中的一个脚注，”Curtis说，“或许有一天我们会说，‘是啊，这有什么稀奇，你看他15岁的时候做了什么。’对于Chris来说，4chan的意义大概就是：那个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