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吴燕雨 北京报道
“我是谁？”动画电影《大护法》在结尾留下了这样的问题。这个提问是导演不思凡三年创作的缩影。“影片本身就是我的思考。这个问题是给观众的，回头思考可以变得自由，现在我的状态很自由。”他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
出品方光线传媒同样希望借《大护法》打破束缚。“《大护法》是彩条屋和我自己的一个革命，希望打破成功和束缚，做出不一样的作品。”光线传媒彩条屋影业（下称“彩条屋”）总经理易巧说。
暑期档上映的《大护法》的确有点不同。作为首部自主分级PG-13的动画（建议13岁以上观众观看），它运用了中国传统水墨画的风格、同时结合西部片的手法，兼具暴力与美学。
这似乎是现阶段的国产动画所期待的。“中国有句老话叫事不过三，《大圣归来》、《大鱼海棠》之后，市场一定在期待新的动画电影。如果一味的模仿，那中国动画又将失去生机”，易巧认为。
上映两天，该片便得到8.1分的豆瓣评分，一周后依然保持12%的上座率。但高口碑对应的是算不上理想的票房，截至记者发稿前，该片票房为5552万，距离出品方光线“票房过亿”的目标，还有一定距离。
不一样的不思凡
7月19日晚9点，不思凡走进光线传媒的办公室，简单的T恤短裤、平头，看起来似乎与“鬼才”没有直接关系。但他的才华在《大护法》里显露无遗，而这还是他第一次担任院线电影的导演。
虽是“首次”，不思凡实际已从业10多年。2004年，一部Flash神片《黑鸟》让曾用名“悠无一品”的不思凡被奉为大神，并在小众群体中吸引了一批粉丝。十几年间，他在日常工作与创作间来回游走。
在离开电信局的工作后，不思凡陆续创作了《小米的森林》、《妙先生》等作品，在豆瓣网上均保持8分以上的成绩。2014年夏天，正在做一部院线电影的他，由于作品夭折等原因，陷入了一段低谷。
下着雨的一天，不思凡与好传动画的创始人尚游在杭州见了面。“其实那时候一点都不想做电影了。”不思凡说。
“做一部动画长片。”尚游对不思凡抛出了橄榄枝。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尚游早已是不思凡的粉丝。出于对导演的欣赏和能力信任，他决定跟不思凡一起，“赌”一把。
与其他作品不同，不思凡的作品没有剧本，《大护法》也不例外。第二次见面后，不思凡开始了《大护法》的创作，那时的团队只有3个人。在只看到几个人物的人格和角色关系后，尚游便做出了投资决策。
“任何一个制作人，都应该是导演的脑残粉。”尚游说。
接下来是一年的闭关创作。对于不思凡来说，难的不是创作故事本身，而是找回自己。他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当时的自己被太多东西所束缚，似乎忘记了初心。
“抛开所有杂念，回想自己在创作《黑鸟》的状态。”但找回自己不是简单的事，不思凡也没有方法论。最终，《大护法》有了一个与《黑鸟》非常相似的开篇——一个人带着一只“鸟”，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寻找另一个人……
整个创作的过程，便是他找回自己的过程。不思凡做了一个梦，梦到鬼子进村，这是他在成长时期电视里常看到的故事，也是他幼儿时的恐惧。直面自己的恐惧，找回人格建设的原点，这是不思凡通过《大护法》想传递的精神。
接连碰壁的融资路
“我要直面一下自己的恐惧了。”尚游在记者面前打开了票房数据，一句玩笑话的背后，实则是作为投资方的他，对投资回报的担忧。
实际上，在彩条屋决定投资之前，好传动画是唯一的投资方。光线的入局让《大护法》从一部动画长片变为了院线电影，此前，好传是按照网络大电影的形态来运营的。
导演创作期间，尚游找了几家视频网站，都被拒绝。只有一家主流网站有意向买下网络播映权，但之后便再也没有下文。
“在中国做一部动画电影，还不给小孩子看，很多人无法接受这个逻辑。也许是对作品洞察力不够，也可能是视频网站的角度不同。”尚游说。
接连碰壁之后，尚游带着《大护法》去了2015年的戛纳电影节。“他们觉得很有意思，但不是主流。”在几乎试过了所有办法后，尚游有些绝望。
当时尚游面临的直接局面是，已经投了几百万，如想片子完成就要继续投钱。“其他片子都是做到一半就有投资进来，但《大护法》没有。我觉得可能会赔钱了。”
光线的入局改变了这一局面。
2015年底，刚刚成立的彩条屋影业找到了好传动画，在看了《大护法》几分钟的样片后，易巧便非常喜欢；2016年在看到更长的样片后，觉得很惊喜，便决定了要推上院线。
“不思凡的作品非常吸引我，强烈的个人风格：原创精神，包括世界观、故事、人物都是原创，没有IP背书；他对人性的理解和挖掘，是国内动画的新高度，甚至高过大多数真人电影。我们是时候做一些有‘脑子’的中国动画了。”
虽然当时是动画长片，但《大护法》具备做成电影的条件，包括风格、构图、平宽比、节奏等，都是按照电影的规格。光线带来了新的剪辑师林安儿，此前，她曾担任《功夫》的剪辑、《十面埋伏》的视觉特效总监等。接手后，院线110分钟的长片，被剪为93分钟的电影。
此外，拥有丰富宣发经验的光线，也成了这部不一样的影片最好的合作伙伴。易巧回忆，作为完全原创的作品、不是大类型，宣发非常费劲。通过一批物料发放、主攻成人方向、校园放映后，口碑从学校到动画圈、到电影圈不断发酵、积累，为之后的口碑爆发积聚了能量。
光线提出了票房过亿是成功、3亿是大惊喜的目标。但从如今的票房成绩来看，似乎还很难预判结果。而包括衍生品的销量成绩等在内，都是光线对国产动画探索的表现。只是这部影片承载着的，还有不赔钱以外的野心。
从电影产品的角度，《大护法》有诸多遗憾，这也是对故事的走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的不思凡，下一步想做的事之一。“以前做镜头只想着简单、省钱。现在会以电影的思路，想着怎么做好看。”
“希望投资方能赚钱。”采访结束时，不思凡忽然这样说道。
（编辑：林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