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亚马逊以137亿美元收购全食超市(WholeFoods)在中国没有引发多大的反响。全食超市是美国的特色精品超市,倡导健康、时尚的生活方式。过去,类似的互联网巨头带有趋势性的收购,总是会引发非常多讨论。这一次反应平淡,估计是因为,在整个生活服务相关的“数字经济”领域,中国可能都走在前头。
比如近几年中国网络零售和线下零售融合的事件有:2015年8月,京东43亿元投资永辉超市,现在,京东到家可以一小时购买到周边超市的生鲜商品;阿里巴巴主导投资的盒马鲜生也在开店扩张,它的模式就是类似全食超市的生鲜食品 店内餐饮。
现在,这一新趋势在互联网业和投资圈中甚至有了一个独立的命名,它被称为“新零售”。过去能被命名为“新”,且被广泛接受的趋势,仅有新经济、新媒体等少数几个。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2016年实物商品网上零售额41944亿元,增长25 .6%,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比重为12 .6%.中国的网络零售还在高速增长,但趋势很明显,线上和线下融合的“新零售”是未来更大的机会。
“新零售”可能是中国市场创新的成果。在亚马逊收购之后,有新闻评述说,零售可能分三代:第一代是沃尔玛;第二代是亚马逊;现在,亚马逊加全食超市是第三代。如果放在中国数字经济的场景里说,第二代应该是淘宝、天猫、京东,而第三代大概是所谓的新零售。
但“新零售”的未来形态不一定就是“亚马逊 全食超市”。以个人的少量体验看,很大程度上,全食是美国有机和健康生活形态下的产物,它的消费感觉又有点像日本的满足人们生活所需的便利店,和生活、和消费习惯紧密相关的事物往往可能产生独特的本地化创新。在中国,经过网络零售过去十几年的跨越式发展,新的网络零售形式不断出现,接下来,线上线下融合的新零售究竟会演变成什么,很值得期待。
新零售的领先发展或许可以促使我们换种方式看中国互联网创新。近年来,互联网领域的“黑科技”吸引很多眼球,从云计算到大数据,从可穿戴到智能音箱,从无人机到人工智能。但是,对高科技的向往不应遮盖中国互联网在应用上的创新的光彩。更重要的是,这些创新现在已经成为更多、更好地满足人们需求的新创新的基础。
网络零售,也常被称为“实物电商”,已经改变了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在所谓“服务电商”和“知识电商”领域,类似的创新也在发生。曾经热门的从线上到线下(O 2O,通常指线上预订、线下服务的模式)已经不再盛行,但是,通过互联网购买生活服务的所谓“服务电商”,已经融入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典型的服务电商有打车出行、餐饮外卖、到家服务、共享单车等等,虽然它们都不是什么巨大的技术创新,却满足了人们现实的生活需求。
过去一年多,火热的知识付费也曾被称为“知识电商”,这个词不那么准确,但放在“实物电商”、“服务电商”、“知识电商”里面看也有其合理性:从购买实物商品,到购买生活服务,再到购买知识产品与服务。在互联网上,人们也开始精神文化生活的消费升级,为看不见、摸不着的知识产品与服务付费。相对而言,我更愿意称“知识付费”为“互联网知识经济”,因为它是互联网与知识融合。类似的,知识付费并非技术上的创新,但它在满足我们提升自己、丰富自己的需求。
中国互联网的基础层次的创新更值得关注。在上世纪90年代末互联网刚刚兴起时,有“数字高速公路”的说法,这个比喻暗示着,互联网是传递比特的高速公路。过去十几年,中国的通信基础设施的发展让我们有着高速的信息带宽。借用“带宽”这个说法,除了信息带宽之外,我觉得,“物质带宽”和“服务带宽”的大幅提升是中国互联网独特的创新。
实物电商能够高速发展,大件电器、生鲜、日杂商品都可以快速地买到,整个社会的物流与配送能力的提升是基础。沿用以上带宽的说法,我们还可以用“服务带宽”来指将生活服务递送到你面前的能力。关于服务带宽,最直观的、每个人能看到的是美团和饿了么送外卖的“骑手”,他们把餐饮这种服务送到我们面前。服务带宽的提升才刚刚开始,它也必将大大提升我们的生活品质。
当然,如果可以把金钱货币的流动也用类似的逻辑类比的话,微信支付和支付宝在线上线下的广泛使用更是了不起的基础创新,货币流动的带宽比过去大大提升了。现在,我们都已经深刻地体验到,高铁极大地缩短了时间距离,比如在长三角,我们经常会觉得,各个城市紧密联系到了一起。物质带宽和服务带宽的提升,也许没有互联网技术如云计算、人工智能或高铁的那样高科技色彩,但它们仍是优秀的基础创新,新的创新可以在它们之上生长出来。中国的数字经济,也正是构筑在这些基础创新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