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科技讯 12月6日消息,联想控股董事长柳传志在“WISE?2016独角兽大会”上表示,他已经获得了两个自由,财务自由和时间自由,我没有马云那么阔,财务虽然自由,但是我相信比王石自由度还是大点儿。
“我创业时的想法,就是要让中国人有自己品牌的电脑,而且要站在世界前列。但是到我这个年龄段,我觉得我要换一个活法了。”
不过柳传志也告诫一些成功退出的创业者,拿了钱之后想干什么完全取决于自己想干什么。当一个人抓住机会以后,创业成功之后干什么要好好思考。如果不思考的话钱花了出去,和北京郊区的“拆迁户”没有区别。
他说,创业需要不断向前的能力,同时又要有根据形势怎么调整自己的战略,怎么凝聚队伍等等,这些东西是创业者必须要认真学习的,这些东西要是躲不过去的话,机会一过就会掉下来。
“创业者能不能变成企业家,就是还有没有更高追求的问题。不停有追求,并且能经得起打击,是创业的必备条件,但即使有着两条,失败的几率还会很大。创业者要有持续学习的能力。”柳传志表示。(余一)
以下为柳传志和主持人对话实录:
刘成城:我刚才跟柳总在VIP室交流的时候,他一直说最近很少来参加会议。您刚才也听会务说一会儿会跟我们读一个创业者宣言,您要支持一下我们创业者吗?
柳传志:咱们俩对话有15分钟的时间。我的第一个原则是,咱俩的对话得在15分钟的时候截止。所以,前面的虚话我就不跟你说了,咱俩就你问什么、我问你什么,互相开始战斗就行了。
刘成城:没问题。
柳传志:我看着时间呢。
刘成城:很多年轻的创业者没经历过周期,可能您对互联网有一些看法,比如说前两年我们真的觉得互联网无所不能,什么东西都得 互联网,但现在也有些质疑,您怎么看这种创业者心态?
柳传志:在2000年前后的时候,已经有过一轮互联网高潮了。那轮高潮到今天,有一些很成功了(像BAT都是在那期高潮中),但是在那次高潮中也有很多做得很不错的知名公司衰败下去了。这里面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你能帮我说说吗?
刘成城:咱们今天请了很多独角兽CEO来,我觉得可能很多公司只是借了那个势起来,但是没有做一些立足长远的准备吧。
我印象很深刻上次在湖畔上课听邵晓锋讲课,回来之后我跟我们同事说了一句话,我说我们自己公司做了5年了,我们要再做5年靠的不是又发现什么新的机会,或者是又有什么新的商业模式,而是我们能不能在人的方面、组织方面、企业文化方面做得更长远。所以我们在今年6月份开始提了这么一个概念,开始做一些更长的布局。但是我不知道我理解的是不是太肤浅,您怎么看?
柳传志:我总体觉得比如国家政策的变化,或者某一门行业技术的创新、业务模式的创新,都会给其他行业(或者本行业的企业)带来机会。
由于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机会到来了,站在风口上猪也能上天,这是机会。但是抓住这个机会以后能不能待得住,这本身是能力的问题,不仅是机会的问题了。所以在抓住机会之后是不是能够生存得住,这是一个能力。像片子里讲的抗击打,不断向前的能力,同时又要有根据形势怎么调整自己的战略,怎么凝聚队伍等等,这些东西是创业者必须要认真学习的,这些东西要是躲不过去的话,机会一过就会掉下来。
刘成城:这些道理好像我们都一直说,我们也接触一些比我们资历更浅一点的创业者,我也会跟他们讲一些我们的经历,可能我们觉得他们听懂了可能能省2个月、6个月的时间,但是为什么大家总是听不懂呢?
柳传志:懂和不懂都是这样的,由于你做了3、4年了,所以我们俩谈话的时候,我说什么是能力你就立刻能够想到,在你融了资以后,如果不做到一定程度,你的现金流就会断,那你于是就要去第二次融资,在第二次融资之前给人要有什么样的表现,等等你会想到很多的问题,在这之中你也要想到你这个业务要分几块儿……如果你没有3、4年的经历,光给刚创业的小伙伴谈,他是听不明白的。
你在做天使投资,跟初创的人讲他拿了好的成果、好的项目,你要让他能听得明白的话,这你也得去琢磨,什么话他能听得明白。说了很多话也许对方听不明白,或者以后能够听明白(当时是听不明白的),你还得选择怎么去鼓励他们。
刘成城:我问了一些创业的朋友(包括一些独角兽公司的CEO),他们也有很多人生选择,咱们今天就聊一些大话题嘛,可能他们觉得您经历的更多或者比我们要更智慧,所以有一些假设的问题,您尝试着回答一下。
比如说最近某公司(20多美金的一个公司)要卖给另外一个公司,他问我退出以后应该做一点什么,他也有很多的迷茫。过去有些公司退出之后去做投资人,或者就玩儿去了,您觉得从您的价值观里面,符合您追求的,假设是您的话,会做一个什么样的事情。
柳传志:个人的追求是不一样的。
到我现在获得了两个自由:
自由一:财务自由。我没有那么阔,财务虽然自由,但是我相信比王石自由度还是大点儿。
自由二:时间自由。
你现在写的是要保持战斗继续前进,到我这个年龄段,我觉得我要换一个活法了,在这个活法之中我取得了两个自由,我就按这两个自由去生活。在我战斗的时候,我坚决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想要有中国人自己品牌的电脑,而且能站在世界的前列。
因为咱俩都是一个单位(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出来的,你今天在计算所的时候跟我那时候的计算所不一样,在改革开放前中国的计算机是非常落后的,完全不知道PC机为何物。所以当我后来有机会能够把PC机做大,做成中国第一,跟国外的大品牌相比能够在质量上、数量上都能占据优势的时候,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所以,假设我们那时候打不过人家(也许会败),但是我会重整旗鼓再来,那就是变成我的一个愿景。
今天这家公司和另外一家公司,两个相碰的时候,可能要合成一家,他可能退出了获得了一笔钱,拿了这笔钱想干什么?完全是取决于他自己心里到底想做什么事儿。
我当时,在心里想做的事儿是定了一个目标的,所以我会绕一个圈再上。如果他已经做了那个事儿,那也许我宁可愿意在他的工作里,我认为他比我强,我支持。但是到了最后的终极大概就是这样,去享受财务自由和时间自由的愉快。
刘成城:我这个朋友是很迷茫的,因为他原来一直没有钱,突然有这么大一笔钱马上进口袋(超过1亿美金的现金),其实这是一个巨大的变化,会有一个迷盲,他跟我说他不知道干什么,他想休息两年才能想明白接下来做什么。他之前创业可能不是愿景驱动的,就是一个机会碰着了,所以他会迷盲。
柳传志:那么你创业的初衷是什么?
刘成城:我们最早就是自己想创业,找不到方向。
柳传志:你为什么想创业,为什么不愿意在计算所里读研、读博士,科学院的工作条件也不错、薪金也不错。
刘成城:因为从来没想过这个事儿,因为我觉得我要干点儿事儿,就是这样。
柳传志:你为什么要干点儿事儿,你在科学院里工作不也是干点儿事儿吗?
刘成城:不太一样。
我觉得那个时候的状态是,我也做了一些写代码的工作,那个时候我天天看一些比较前沿的东西(包括科研上的、产业上的),我也想去实现一些东西,当时我们也做过好几个APP,后来总是失败,做完了就没有下文了,所以后来我们就想去研究一下别人怎么创业的,然后就开始写36氪,这是最早的原因。
不是说创业,最早我们就是想做一个软件,让所有的人都能用上,什么软件没有想好,反正就是别人用上我就有成就感,是这种想法。
柳传志:其实你创业跟我刚开始的创业目标是有一致性的,其实还是更想体现自己的价值,你觉得仅在科学院写软件,写完了放在那儿未必能很好地用,没有充分体现你的能力和价值,是这样吗?
刘成城:也没有人知道我写了这个软件。
柳传志:实际上就是你觉得你自己的价值没有被充分发挥出来,所以你自己想决定你要做什么事情。
但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创业目的,比如说有的人就是过不下去,生活非常艰难,找工作都找不着,然后就创业了,所以创业的目的真的是不一样的。
当这个人抓住了机会了,这时候他退出了拿了这笔钱以后,真要干什么他确实应该好好地学会思考,假定他不思考的话,这笔钱很快就会花出去,那他这个创业就跟北京郊区很多农村的农民占了一块宅基地,国家拿高价把宅基地买下来,然后他们就有了很多钱(这是真事儿),拿了这个钱就不知道怎么花了,就开始赌博、喝酒、兄弟之间打官司。
如果创业是这么碰到的机会,跟卖宅基地没有什么不同。因此拿到了这个钱以后,他可能不认真考虑下一步怎么做,那真的就没什么很大意义了。
所以今天你说创业者能不能变为企业家,实际上这里边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下边还有没有更高的追求。企业家和创业者的不同就是在于此,企业家要不停地有追求,还要能经得住击打,能经受住击打,能有追求的人失败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更重要的一条是要有学习能力(有智商、有情商),知道遇到什么事情该怎么调整自己、怎么制订战略、怎么带好队伍。所以光有那个还是不够的。
刘成城:明白了。
柳传志:我觉得你早就明白了,你不用跟我客气。
刘成城:最后我问一个历史性的话题(在联想也发生过)。我们今天在讨论的模式创新和技术创新,因为今年很多人说中国的创业环境不好(当然其实美国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中国很多都是模式创新,又开始有很多技术创新。其实我也看了很多技术创新的公司,我觉得很多技术创新的公司真的离商业很远(除非你做的技术正好是现在产业链上需要的,有一些公司B2B式地采购你),这个争论在联想的历史上也是有的,您现在怎么看这个事儿。
柳传志:你的问题是中国的创新主要是模式创新过多、技术创新不够。
我这个观点是不同意的,我觉得是时间没到。中关村最开始的时候被人说成是骗子一条街、倒爷一条街。经过了十几年的发展以后,随着中国国力的强盛,资本认识到了重要性,中国的资本进来了以后(天使投资、风险投资)有了大量的钱,这样配套了以后才成功的,所以是需要时间的,过去中国连模式创新都没有。
我相信随着时间的积累,如果中国的体制是走市场经济的道路,让民营企业充分发挥作用,我相信中国的技术创新是会走到前列的,所以只不过是时间没到而已。
我很想阐述这个观点,但是因为时间的关系,我就讲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