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世纪70年代约翰·博加特把“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做为新闻定义以来至今,无论是对于西方媒体人还是国内媒体人,莫不是影响甚广。
即使是在新媒体大行其道的当下,这种对于新闻的极端定义依然适用。某种程度上来讲,更适合新媒体所需要的生存土壤——惊悚、猎奇、夸张,犹如充满了欧美小报盛行时期的浓厚特点。
X博士的《残酷底层物语:一个视频软件的中国农村》一文,以近乎障眼法方式,将农村青年以及来自农村的城市底层青年的“病态视频”,集中展现在都市精英人群之中。
于是,掌握话语权的城市精英人群开始哗然。尽管后续相关报道,纷纷试图以产品角度去讨论快手这款野蛮生长的APP。然而,正如城里人与农村人对话,总是不自觉的一口一个说着“你们农村人”。
与这般情形格外一样,当舆论在讨论快手之时,也不免流露出对“这款来自城乡结合部的APP”的鄙夷;与此同时,还流露出与农村有关的一切的猎奇与偏见。
这种猎奇心理,源于城市精英身份的自居;而偏见,则来自于无意识形成的固有看法。
每当有关农村的新闻事件见诸媒体,尤其是在特殊的时间里,总是能够成为城市精英人群关注的焦点。
从《春节纪事:一个病情加重的东北村庄丨返乡日记》 到《上海女孩逃离江西农村》,再到《一个农村儿媳眼中的乡村图景》一文,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黑农村”之风似乎渐已盛行。
而上述报道几乎拥有相同的特点:虚假、失实。究其原因,当城市与农村之间文明与经济差距越来越大,加速衰败的农村正逐渐远离人们心中的美好田园设想, 正是这种失落感, 撩动着部分城市精英人群的神经。
于是,在无力改变的情况下,索性破罐破摔,将农村丑陋的一面展现在主流视野之中。掌握话语权的主流人群要做的,就是将其放大、放大、再放大。
在这个基础之上,有一点需要承认的是,固然上述报道为虚假或失实。可是,谁也又无法否认这其中夹杂着一定真实成分的个体感受,这一点在来自农村的都市精英人群之中更能引起共鸣。
一种建立感受基础上的个体式观察,所得出来的结果,到底能否成为当下农村真实的写照?
曾被列为禁书的《中国农民调查》,至今仍然是有关中国农村最具影响力的报告文学。书中揭露的农民生存状况、农村弊病、农村访民悲惨遭遇等等,这些现象至今仍然存在。
而《中国农民调查》与当前有关农村的新闻报道的区别之处在于——前者基于调查发现问题,后者将局部问题整体放大。
由新媒体组成的媒体生态和《苹果日报》倒有相似之处,它不是报道事实,它是刻意夸大事实。它不是报道新闻,它是只报道能挑起大众情绪的事情。回到快手用户群体中的农村青年,这个集体身上无疑存在问题。然而,却又总是被无限夸张和放大。
那么,个体式观察是否具有说服力,提前是建立在调查基础之上。自X博士以及其他网媒刊出文章之后,快手用户以及其他中国农村青年,又有几人调查过他们的真实现状。包括X博士文章本身调查的空白。
在调查缺位的前提下,掌握主流话语权人群仍然乐此不疲地讨论此次事件。 最终,我们不得不面对这个命题:当舆论纷纷热议充满洗剪吹气息的快手APP以及它背后庞大的农村用户群体之时,好像忽略了些什么。
这个答案既不是快手APP,也不是农村青年真实现状。而是,在掌握主流话语权的环境中,部分人群为何会如此不习惯农村的残酷底层现状,又为何对农村充满了猎奇与偏见。
岛国的A片里,充满了SM、性暴力等各种不堪行为;残酷底层物语,揭示了中国农村青年或者从农村走出的城市底层青年,在精神极度匮乏状态下的原始躁动。
对待这两种现象的区别在于,大多数人已经习惯前者;面对后者,却仍然不习惯。
这也正是纠结所在,阶层身份本来就存在,只是当处于分化越来越明显与界限越来越模糊这样两个极端,由不习惯所带来的不适感格外强烈。
一方面,感叹着农村青年精神如此空虚、价值观甚至严重扭曲、充满黄色以及暴力的现实;另一方面,由于身份转换为城市主流人群再重新审视农村,充满优越、矛盾、鄙夷等多重复杂情感。
过度解读、放大农村现状问题,很可能进一步加深和强化固有偏见与猎奇心理,这并非是个案存在。在其他社会现象里同样如此,河南人拐卖儿童、东北人都是黑社会.....受众对于固有特定群体发生新闻之时,总是会不自觉联想到相关标签,反复强化这种偏见与猎奇的心里。
最后,笔者想说的话,每每提及农村,人们难免总会首先到欧美田园般的乡村。殊不知,中国农村建设与欧美乡村相差了100多年的时间。这种差距,不仅仅提现在乡村面貌和经济上,还有高等教育普及程度以及上升通道。
如果可能,请多给他们一些时间,也多给他们一些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