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经
近几日，想必不少朋友的微信朋友圈都被“主要看气质”刷屏了。“主要看气质”本是简单的接龙游戏，但短短数日便在网络上反响火爆，在享受游戏的同时，不少人也开始对此现象进行积极思考。
这种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朋友A发出一张自己的照片，标题为“主要看气质”，如果有朋友点赞或者回复，就是中招。继续游戏有两种选择，要么在朋友圈接着发“主要看气质”的照片，要么给A发5.21元红包。由于游戏中列有“5.21元”红包的条款，另据媒体报道，某些微信用户通过参与游戏一天赚了200元，为此有人认为这是一桩骗钱敛财的骗局、是商家刻意营销的结果。
其实，这本来就只是一场游戏，它满足游戏的一般特征。要建立游戏，最重要的是有一套不自相矛盾的游戏规则。规则构成了区分参与游戏的人和不参与游戏的人的一道围墙，故而游戏一般都具有圈子的特征，带有一定的封闭性。反观“主要看气质”的游戏规则，“在朋友圈中发照片”同“发固定数额的红包”在逻辑上处于非此即彼的关系。游戏存在规则这一事实，要求游戏各方必须处于相对平等的关系中，所以，在这里发红包的选项就具有一定的惩罚意味，换句话说，这个游戏最初设计的目的是为了引导参与者在朋友圈发照片。个人照片体现着个人形象，用网络语言表述叫“颜值”。“颜值”为何成为网络时代的关键词？它是“形象”这个旧词汇被灌以优雅的字眼后改造的结果，非自然的改造过程为这个新的名词注入了深深的嘲讽意味。游戏的名字也颇具嘲讽意味，表面上它似乎是表示气质比颜值更为重要，实际上却是在说：气质是在颜值遥不可及情况下的借口，气质是颜值可悲的俘虏。许多人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一个二选一的游戏，会一步步发展成为让人主动晒照的全民运动。原因很简单：游戏规则就是让参与者主动晒照的。
任何游戏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能使参与者通过游戏获得快乐。互联网传播具有聚沙成塔的效果，一颗微不足道的沙砾，通过互联网，最后呈现在其余沙砾面前的可能就是一座高塔。现代人的精神压力要比过去任何时代的人都来得大，这种压力通过网络语言，往往被转换为一些与距离感相关的意象。反复提及颜值和气质，是为了强调自己与其距离之遥远。强调形象在自我展示中的作用，往往是在质疑改写命运的可能，因为形象是最初的命运。勇敢地暴露落差，未尝不是勇敢生活的表示。所以，游戏在传递过程中，自我曝光被慢慢消化为一种情绪，一种夹带着自嘲和自甘的情绪，这种情绪，虽不一定高雅，但往往是快乐的。
有人认为，此事件折射出网络时代文化的轻浮，此论不免失之轻浮。社会情绪和文化二者之间存在较大的差异。由于文化更加稳定，所以更容易成为被攻击的对象。社会情绪的形成，同文化有一定的关系，但社会情绪的根源毕竟还在现实之中。社会情绪在文化上投下了自己的影子，而文化则对其进行高贵的提炼。换句话说，真正反映网络情绪的文化，现下还相当匮乏，或许正是由于匮乏，情绪才常常被当做文化了。网络情绪在不侵犯他人权益、不影响他人自由的前提下，需要给予足够的生存空间。因为现代人的交流空间，不是无限地拓宽了，而是无限地被压瘪了。